第(2/3)页 这名叫毋思楠的范家夫人万分惊愕,眼眶湿润,险些哭出声来。 妇人用那青葱玉指捂住嘴唇,没有半点试图出言反驳的欲望,泪眼婆娑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娇滴滴一副二八年华的女子作派,娇声道:“是奴家的错,奴家知错了!往后,我全听老爷您的,雨露还小,她可不能没娘疼、没娘爱,只要老爷不拆散我母女二人,我绝对管住自己的这张臭嘴!一日夫妻百日恩,床头打骂船尾和。老爷宅心仁厚,绕过奴家这一次,就当贱妻是胡说八道,老爷你莫要当真!” 女人看着眼前那位铁石心肠的肥硕汉子,眼神迫切,抬起一手,就要往自己嘴上扇去,可那范金山依旧无动于衷,果真只爱财不爱女人,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性情。 妇人毋思楠只好悻悻然收回手,抹去泪水,笑着说道:“老爷,你不看看那信笺之上说的啥?这可是老爷您亲自安插在诡宗东部掌事人范彪身边的眼线传来的消息!那范东二十万火急遣人送来此信,一定是有要事禀报!” 范金山冷冷一笑置之,自己怎会不知眼前之人的秉性,想必早就偷偷翻看过了,这才送入庭院之中交于自己之手! 凭着可换取千金之物的情报与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龌龊勾当,也算是大桩的生意买卖,范家更添家财,更为重要的意义便是作为能与朝廷叫板一分的筹码,范家最后的顶梁柱可不能说倒就倒,男人自然极其重视,先前实在过于震怒,这才一时间搁置了此封书信,想起此事,男人心中有一丝迫切,还是正事要紧,也不知那将宗门事务打理得如日中天的范彪又惹出了什么幺蛾子。几年下来,此人出谷迁乔,出身虽低微,可心之坚毅、思之慎远,范金山不敢否决,这也是范彪扶摇直上的主要原因,可令这位家主头疼的便是这人在宗门内的权势过于大了些,危及那位与范金山相伴打拼数十载的手足兄弟范弥的宗主之位,加上范彪行事专横,私心、反心俱全,已成祸害,范金山这才安插眼线在其身边,成了自己的千里眼顺风耳。 肥胖男人重重叹息一声,今非昔比,重农抑商的政策愈演愈烈,半年之前,姬远颁商税新法,盈率上升二成,使得范金山一时间愁眉不展,天天为此事劳心劳力,以往逢年过节送入姬府的是春茶秋果、鸡鸭鱼豚,可如今却是名书字画、健仆美婢,再这么下去,难不成拉着整车整箱的白花花银子,毫不避讳地送进人家门中? 男人为有表诚意,孤身步行拜访那度支尚书的次数愈来愈多,次次阿谀献媚,那层薄如轻纱的窗户纸,范金山还没蠢到自己先将其捅破,不然,牵一发而动全身,受制于人,岂不画地为牢?那姬远明只范金山心中猫腻,送礼皆收,可就是想牵着这位富家翁的鼻子走,吊着他的胃口,半句不提为其开后门减税降税的事情! 范金山想起身边妇人不久前的那句,“好事不成双,坏事接连至!”就说:“若是我猜的没错,你已经看过这东二书信内容了吧!你讲来,我听着!我倒是想知道怎么一个恶事接踵!” 毋思楠说道:“东一在信上说。” 男人突兀地打断了夫人的言语:“臭娘们,是东二。” 妇人敢怒不敢言,老娘管你东几,东一、东二、东三自己哪能分得清。她接住说:“前些日子,豫章郡来了一位年轻剑客,东部诸多门生均不与他相识,可人家却深知宗门除祸的规矩门道,没有自报家门,那门内子弟循规蹈矩自然不越雷池!” 范金山有些不耐烦,斜眼瞥了自己内人一眼,意思很明白,就是说,你个妇人说事就是啰里啰嗦,装成什么细致入微,实际上就不抓重点,快点说要紧的,不然老子可就要大发雷霆了! 貌美妇人尴尬一笑,快言快语:“那年轻人有的是钱,大把银票揣在兜里也不怕走豫章山路遭遇山匪打劫或是上街被小偷小摸顺手捋走!此人花了重金一万两只取一人性命!” “何人的七尺身躯值得上这般高价?” “温梓庆!” 男人大惊失色,吓得屁股赶忙从黄梨椅子上挪开,瞠目结舌道:“那范彪?” 毋思楠点头道:“表面上嫌出价太低,没个好脾气,暗地里则是笑得不亦乐乎!” 好一个见钱眼开了!一万两可不值此人性命,不是多了,恰恰相反,是少了!那温圣贤是何人?先不说此人弹指间禁锢外者、挥手间翻江倒海的法术高超,论其身份地位,也是国师左处机的同门师弟,是先皇遗孤、有朝一日必坐龙椅的严氏皇子的半个师父,更是位居圣贤高位的儒教大才,怎杀得?要换作自己是那范彪,再怎么惜财爱钱,借来一百个胆,也不会眼馋这烫手的山芋,嗯!果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真有比自己还贪财之人!看来那宗门东部掌事也有失足落水之时,这算不算的上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真是狗熊一怒为黄白,全然不顾自身性命安忧的“大才”! 片刻,男人放声大笑,心想今非昔比,可也时来运转,那范彪赚得盆满钵满不假,可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白送了范金山一件大礼,对着自己夫人说道:“久旱逢甘霖,何来的祸事连连一说?” 范金山眼见夫人没有说话,院落深深,除了夫妻二人再无第三者,也不知那女婢范芸是否寻得一把趁手的大竹扇,远去良久不回,可想而知,定是办事不牢靠,可当下,男人怎么也生气不起来,对着女人吩咐道:“快快嘱咐下人备马车,我迅速前往姬府!” 妇人踯躅,一脸疑惑,西施皱眉,低声自语:“马车?备马车?我不去!” 这年近三十的妇人竟嘟囔起了嘴,作态娇柔,出奇的一副小女人的模样。 你可别恶心我了!都说了老子不吃这一套,范金山一脸厌恶样,朝着身前妇人翻白眼! 毋思楠踏步行至男人身前,缓缓开口:“现今,府内就一辆马车了。江南第一富贵人家,竟......不说不说,有车厢没马匹,都出门拉货了。这仅剩的一辆可得送我母女二人去那灵隐寺烧高香、拜佛祈愿,求那佛祖保佑我家小雨露一生平安!” 一旁的范金山烦躁不堪,望了望天色道:“蠢娘们!烧香拜佛这种事情岂能于傍晚时分,你去了也要被那群光头僧人劝离寺庙、谢绝参观。再者,当下时段正值阳气较弱,福报难求!你妇人家要虔诚信佛就罢了,哪天去不是去,偏偏要选在今日,别坏了老子的大事!你就改日前往便可,莫要多说!” 妇人毋思楠被男人一顿数落后也不敢揪着此事不放,转移话题问道:“老爷这是要与那姓姬的做买卖?” 范金山摇头答道:“现已引火烧身,货物难免不成灰烬,只能从远处挑水救火!” 有求于人,上门送礼自然要的,恋财男人熟识经商之道,可也不能成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买卖交易赚取银钱的势利贩子,懂得人情世故才能结交善缘,更是做买卖的必要前提!万一此去过后,有个礼尚往来,岂不美事一桩! 女人继续问道:“那是为何?”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说了也不会懂,范金山懒得解释,望了望桌上厚厚的信笺,自知其中的细枝末节仍需自己亲眼翻看,正要将此要信捧于手心细读一遍,却听闻妇人急切地问道:“是不是?是不是没了这解燃眉之急的信件,老爷你要是真斗不过那姓姬的白眼狼,还真要同那姬家小少爷所说的那般,我家雨露真成了那野孩子的媳妇?” 范金山默不作声,仔细一想,好像,也不是不可。男人觉得这也算不得是卖女儿的下等行径,反倒认为是明智之举! 绝美妇人追问:“凤凰非梧桐不栖,金蟾非财地不居。为何是姬应寒,而不是严,一代帝王!” 男人冷笑一声,随后有些戚戚然,叹声道:“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哪有生女儿不嫁人的道理,富贵门庭更是如此,只是东越蛮夷,鲜有门当户对的人家!数年之后,闺女绝对留不住!唉,你也太看得起你,呃!咱闺女了,也是,闺女长得随你,自古英雄爱江山,更爱美人!但你可否仔细想过,梧桐与财地可否兼得?再者,雨露范氏,皇姓为严!往后还有东越范家的百年家业吗?” “可两全,怎就不能兼得?可那小子也不姓范,姓姬!” 范金山觉得可笑之极,头发长果真见识短,自家妇人不知这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的道理,范金山经商多年,一贯的作风便是脚踏实地,杜绝冒进。另外的道理,也就是明摆着了! 毋思楠不再多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庭院,找来马夫,嘱咐其驱车于府门外等候,这位貌若天仙、声名远播的绝色美妇便一路走入自家闺女的雅间。女人见自己闺女睡得正香,不忍心将其唤醒,于是轻脚行至其床榻边,缓缓坐下,抬起纤纤玉手,伸至小雨露的脸颊之上,轻抚无声,好一个娇艳欲滴,与自己较为年轻之时一般无二,再过上几年,还不迷倒大把江南儿郎? 妇人轻声呢喃:“娘苦命便罢了,闺女你可吃不得苦!” 妇人想起一事,收回手来,心中默念,一遍又一遍:“温梓庆呀温梓庆,梓楠草堂温梓庆!梓于此地抽新芽,楠在何处埋深根?” 羊肠蹊径,主侍二人一前一后相伴而行。严廷阳不愿再由这个高自己一个辈分男人搀扶而走,这位小吴王性子倔,不愿将软弱之面示人,另外,他也觉得没这个必要,自己只不过是被那宋家小人暗中偷袭所伤,只是擦皮流血罢了,先由刚才那司马长安的点穴手法止血,再回到那窑主许桐的屋内用纱布简单包扎,已无大碍。 往日里,这堂堂一代帝王从来都不愿暴露身份,也算不上是微服私访,更像是哪家富贵人家里的蛮横公子,走起路来尽显无遗,说起做这九五至尊,少年还真没想过要如何改掉这一身毛病,顺其自然不是更好?等到过了这茬,去许师傅那里要两只春宫瓷,那玩意讨喜,自己一只,也送小寒子一只,那小子一定面红耳赤,违背着心意拒绝自己,想想白衣少年那窘态,小吴王就忍俊不禁! 小吴王怕就怕那一身阴煞气的杨大个不怀好意,把自己的小寒子抓到哪个僻静的角落里谋害了。 严廷阳渐渐加快步伐,低头走出三丈开外,身侧一股劲风刮过,少年猛地抬头观望,眼前便是一白一黑两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少年一旁掠过。 第(2/3)页